【案件編號003:校園謀殺案】第五章:愛情結晶
隨著調查的深入,福爾蕃茄面臨著一個新的重大轉折:如果骸骨是小臻的,那麼小桐在哪裡?她是否還活著?她是受害者還是加害者?
在與騎士長 Sir Fetchd 討論過後,福爾蕃茄決定先調查小桐是否還生存。這比繼續挖掘小臻的過去更為迫切。
「我會派人查詢所有官方記錄,」騎士長 Sir Fetchd 說,「包括戶籍、稅務、醫療系統等,看看有沒有小桐的蹤跡。」
「我會從民間途徑查探,」福爾蕃茄回應,「有時候人們為了躲避過去,會選擇生活在體系之外。」
接下來的幾天,福爾蕃茄走訪了皇城周邊的鄉村和小鎮。他以一個尋找失散親人的普通人身份,向當地人詢問是否有見過與小桐特徵相符的女子。大多數時候,他得到的只是搖頭和同情的眼神。
直到第四天,在距離杜瑪圖書院約三十公里的一個偏遠小村,他遇到了一位年邁的郵遞員。
「一個獨居的年輕女子?」老郵遞員思索著,「確實有這麼一位。她住在村子邊緣的小林子那邊,一棟孤零零的小屋。不過她很少出門,也不與人交流。」
福爾蕃茄的心跳加速,「她住在那裡多久了?」
「嗯...」老人搓著下巴,「起碼十年了吧。我剛開始送郵件給她的時候,她還是個小姑娘呢。」
「她的名字是...?」
「她從不用真名,」老人搖頭,「郵件上都寫著『木屋主人』。不過村子裡的人都叫她『怪女人』。」
福爾蕃茄皺眉,「為甚麼這麼叫她?」
「因為她...不太正常。」老人壓低聲音,「有時候會自言自語,好像在和看不見的人說話。還有人看見她在月光下對著空氣唱歌。」
這些描述與小恩提到的小桐最後見面時的奇怪狀態似乎有所吻合。福爾蕃茄向老人道謝,然後請他指路前往那座木屋。
穿過一片密林,福爾蕃茄來到一片小空地。那裡有一座簡陋但維護得還算完好的木屋,周圍種著一些蔬菜和花卉。遠遠看去,小屋的煙囪冒著煙,表明有人在家。
他謹慎地靠近,注意到屋子四周都掛著奇怪的小飾品——風鈴、羽毛、彩色玻璃——它們在微風中輕輕搖晃,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福爾蕃茄站在門前,深吸一口氣,敲了敲門。
沒有回應。
他又敲了一次,這次稍微用力些。
「進來吧,門沒鎖。」一個女聲從屋內傳來,聲音既熟悉又陌生,像是歲月在其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塵埃。
福爾蕃茄推開門,走進屋內。屋子裡的擺設簡單而雜亂,牆上掛滿了手繪的畫,多是風景和抽象圖案。一個背影坐在窗邊的搖椅上,面對著窗外的風景。
「小桐?」福爾蕃茄試探性地問道。
搖椅慢慢轉過來,露出一張蒼白而消瘦的臉。那是一個約三十歲左右的女子,眼睛深陷,頭髮凌亂但還能看出曾經的秀麗。她凝視著福爾蕃茄,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。
「十二年了,你們終於找到他了?」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。
福爾蕃茄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。這句話證實了他最糟糕的猜測。
「是你殺了他?」福爾蕃茄直接問道。
小桐的嘴角微微上揚,發出一聲冷笑。「殺了他?這要看你怎麼定義『殺』了。」她站起身,走向屋子中央的一個木架,上面擺放著各種奇怪的物品。
「小臻是個負心漢,」小桐繼續說,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怨恨,「當我告訴他我懷上了我們的愛情結晶時,你知道他怎麼做嗎?」她轉過頭,眼神變得兇狠,「他要我把它打掉!他說我們都還是學生,沒有能力撫養孩子。」
福爾蕃茄保持沉默,讓她繼續說下去。
「我拒絕了,當然。」小桐的聲音變得溫柔,輕撫著自己的腹部,「為了保護我的孩子,我不得不...讓小臻安靜下來。」
「你是說,你殺了他?」福爾蕃茄再次確認。
「我需要他陪伴我們的孩子成長,」小桐似乎沒有聽到問題,自顧自地說著,「所以我保留了他的一部分...」她走向一個封閉的櫥櫃,慢慢打開,「看,他一直在這裡守護著我們。」
福爾蕃茄小心靠近,看到櫥櫃內擺放著一個骨盆——人類骨盆的模型,或者更確切地說,是真實的人類骨盆。在骨盆中央,放著一個破舊的嬰兒玩偶。
震驚的同時,福爾蕃茄觀察到這明顯是一個男性的骨盆,形狀窄而高,與女性寬而淺的骨盆截然不同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小桐竟然認為這個男性骨盆能夠「孕育」她的孩子,而其中只放著一個玩偶。這一切都清晰地表明,小桐的「懷孕」完全是她的幻覺。
「小桐,」福爾蕃茄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,「你能告訴我那天晚上發生了甚麼嗎?你是怎麼...讓小臻安靜下來的?」
同時,他悄悄將手伸進口袋,啟動了騎士衛隊給他的緊急信號裝置。
小桐臉上的表情變得恍惚,像是沉浸在回憶中。「我們去了第二家酒吧,但我其實有別的計劃。我把他帶到了學校的運動場...那是我們第一次接吻的地方。」她微笑著,「我在他的飲料里放了些東西,讓他安靜下來。然後我告訴他我的決定——我們的孩子必須出生。」
「他怎麼反應的?」福爾蕃茄繼續問道,一邊記錄關鍵信息。
「他開始大吼大叫,說我瘋了,」小桐的聲音充滿痛苦,「說我們沒有未來,說他不會為了一個意外毀掉自己的人生...」她的手握成拳頭,「我拿起了一塊石頭...然後...」
福爾蕃茄看著她的眼神,意識到小桐並不僅僅是受到藥物影響——她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。那種渙散的目光和不連貫的言語,正是思覺失調的典型表現。
「小桐,事發後幾天,有人在學校運動場看到了你。你為甚麼要回去?」福爾蕃茄問道。
小桐的表情突然變得柔和,「我回去看他...確保他安靜地睡著。」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,「然後我...我需要他的骨盆。醫生說那是最好的搖籃。」
「你是怎麼...取出骨盆的?」福爾蕃茄艱難地問道,同時感到一陣噁心。
小桐的眼神變得空洞,像是在描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。「我帶了工具...刀子、鋸子...」她輕描淡寫地說,「先割開皮膚,然後是肌肉...」她用手比劃著,「要很小心,不能弄壞骨頭。切斷那些連接處...」
福爾蕃茄強忍著不適,繼續問道:「然後呢?你把其他...部分怎麼處理了?」
「埋在那裡。」小桐指向窗外的某個方向,「他的身體留在了我們相愛的地方。但他的骨盆...」她轉向櫥櫃,「它必須跟著我,保護我們的孩子。」
「甚麼醫生告訴你這麼做的?」福爾蕃茄問。
「在我腦子裡的那個,」小桐輕聲笑著,「他總是告訴我該做甚麼。」
「小桐,那個孩子...」福爾蕃茄小心翼翼地問。
「我的寶貝一直在這裡,」小桐輕撫骨盆中的玩偶,「在他父親的懷抱中安全成長。」
就在這時,門外傳來了騎士衛隊的腳步聲。騎士長 Sir Fetchd 率先進入,看到屋內的情景,臉色變得嚴肅。
「鄒小桐,」騎士長 Sir Fetchd 公事公辦地說,「我們需要你跟我們走一趟,協助調查小臻的死亡事件。」
小桐似乎並不驚訝,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們,「你們要帶走他的骨頭嗎?」
「是的,這是證物。」騎士長 Sir Fetchd 示意兩名騎士上前,小心地收集骨盆。
「別傷害我的孩子,」小桐突然激動起來,抓住玩偶不放,「他需要他的母親!」
醫療人員不得不上前安撫她,最終給她注射了鎮定劑。在被帶走前,小桐看著福爾蕃茄,眼中閃過一絲清明。
「你知道最諷刺的是甚麼嗎?」她輕聲說,「我真的很愛他。」
一週後,調查結果出爐。
法醫確認骨盆確實是小臻的,與運動場發現的其他骨骼屬於同一人。法醫還發現頭骨上有明顯的鈍器創傷,符合小桐描述的殺人方式。骨盆上的切割痕跡表明是用非專業工具粗暴切除的,與小桐的描述一致。
更令人震驚的是,小桐的身體檢查顯示她從未懷孕過,甚至從未有過性行為。她的幻想完全是精神疾病導致的妄想。
心理醫生診斷小桐患有嚴重的思覺失調症,可能早在校園時期就已經發病。藥物檢測表明她長期服用抗精神病藥物,但近期停藥,導致症狀加重。
「謀殺追溯期已過,」騎士長 Sir Fetchd 在最終報告中寫道,「考慮到被告的精神狀況,法庭裁定她無法承擔法律責任,將被終身安置在皇城精神病院接受治療。」
福爾蕃茄站在精神病院的窗外,看著裡面的小桐。她安靜地坐在花園的長椅上,懷裡抱著一個新的玩偶,對著它輕聲歌唱——那是「黑粉樂團」曾經演奏過的一首歌。
十二年前的那個春夜,一場悲劇在杜瑪圖書院上演。一個男孩永遠失去了生命,一個女孩永遠失去了理智。而這一切的源頭,竟是一個從未存在過的愛情結晶。
案件雖然告破,但福爾蕃茄知道,有些傷痕永遠無法癒合,有些謎團永遠無法完全解開。比如:小桐的精神疾病是何時開始的?那天晚上她真的在酒吧遇到了「等著她的人」嗎?還是那只是她幻覺的一部分?
這些問題也許永遠不會有答案。福爾蕃茄轉身離開,帶著一絲憂傷。在他身後,病院的鐵門緩緩關閉,將一個破碎的靈魂與外界隔絕。
小桐將在那裡度過餘生,與她想像中的愛情和從未存在的孩子作伴,永遠活在她自己創造的幻境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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